他说,“好。”
我愣怔了一下,抽出一半仙女棒递给他。
离近些我才终于看清的他的样子,一眼望过去的干净。
利落的短发,简单的衣服,英气的眼角眉梢间沾染几分疲倦,又有些说不出的沧桑,眼神沉静疏离薄唇抿成一条线。
他还......挺好看的。
无数个星火在手中的仙女棒中簇成花火,柔和的火光将他面庞硬朗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。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细细碎碎的火花,朵朵绽开。
我局促的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,收回烟火上。
没多久烟花燃尽,我抿了抿唇,先开口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我看向他,他回看了我一眼,低下头去,“江崄之。”
江崄之?
“哪几个字?”团团白起飘散在空中。
他沉默了一会,说,“千艘已共长江崄,百胜安知赤壁焚。”
我说,我叫陶漾,悠漾的漾。
“溪亭新雨余,秋色明滉漾。”
我愣怔了一会,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念带我名字的诗,我轻“嗯”了一声,没再说话。
我们默契的都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起,坐在距离彼此不近不远的地方。
不远处的别墅区挂着火红的灯笼,近处的路灯早已熄灭。
除了不知道哪里传来野猫的叫声,就只剩我们两个轻微的呼吸声。
整个世界寂静又暗淡。
“你不冷吗?”
“啊?”我茫然的看向他,摇了摇头,垂眸看向他的衣着,“这个,该我问你吧?”
“不冷。”
不冷才怪,明明穿的那么单薄。
“会冻感冒的,你去穿点衣服吧。”
他看着我,沉吟道,“等我一下。”
啊?
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先回去吗?
他像是听到我的心声,起身后又转过来说,“我想找个人陪我一会。”
他没管我愣在那里,转身走去了楼道内。
我听见储藏室铁门吱呀的声音,心中一惊,他住在那里吗?
我突然想起前两天外出,在储藏室搬电瓶车时,看见楼道另一边的第一个车库内门是开着一小块的,透出算不上明亮的光。
那会没多想,只当是邻居在找东西,现在细想,难道是他住在那里吗?
随着江崄之穿好外套回来,我的猜测得到看证实。
他坐回到我旁边,我在心里想着询问的措辞。
“车库是我租来住的。”
我抬头看他,“是不是...很冷?”
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意外,大概是没想到我问的是这个。
“冷。”
“你不是津县人吧?”
“嗯,北城。”
北城离津县不算太远,但前者是都城,后者则是无人问津的落后县城。
虽然我好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,但是出于礼貌没有问出来。
那晚我们安静的坐着,直到妈妈打电话来问,我才回到家中。
走的时候,他对我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我笑了笑,其实我也该谢谢他。
我家的家庭氛围一般,父母感情冷淡,这也是从小造就我性格冷清的原因之一。
那天晚上他说他想找个人陪他,我又何尝不是。
好像每次临近过年时,家里总会因为各种事情吵架。
不像别的小孩那样期盼新年买新衣服收压岁钱,我不喜欢过年。
一年比一年烂,烂透了。
我没有很喜欢的事物,没有感兴趣的事情。我就这么过着乏味的生活,十年如一日。
没有什么令我感到开心的事情,也没有令我感到悲伤的事情。只是一切都太沉闷,让我觉得好像走到了尽头。我好像开始反感一成不变的生活了。
说起来,要感谢江崄之的,不止是大年夜那晚的陪伴,还有他让我突然恍惚不能再将生活这样继续下去。
江崄之,你看啊。
即便你就那么走了,毫无交代,我回忆起来还都是你的好。